但陆昊阳不一样,他了解三年前的真相,知道宁舒不是这么任性的人。就算跟骆寻吵了一架,她也绝不是那种会连婚礼都不参加的人,何况还不见了这么久。就连他也联系不到。如今他只能来找最后可能见过宁舒的人,就是她消失前的主治医生,宁舒的身体自从三年前之后健康大幅下降,每骆都会来治疗。...
但陆昊阳不一样,他了解三年前的真相,知道宁舒不是这么任性的人。
就算跟骆寻吵了一架,她也绝不是那种会连婚礼都不参加的人,何况还不见了这么久。
就连他也联系不到。
如今他只能来找最后可能见过宁舒的人,就是她消失前的主治医生,宁舒的身体自从三年前之后健康大幅下降,每骆都会来治疗。
她如果只是赌气,就算不见所有人,也不可能不来见医生。
可是进去问了之后,陆昊阳却失望了。
医生告诉他,宁舒上一次来检查还是跟他一起体检的那次。
也就是说,宁舒真的失踪了! 明确了这个消息,陆昊阳心慌不已,被一股巨大的不安笼罩。 离开医院后,他掏出手机,拨出一个号码。 “喂,警察局吗?我有一个朋友失踪了……” …… 自从那天被骆寻拒绝又被陆昊阳挖苦之后,杨曦大约是觉得自尊受辱,没再来送饭。 骆寻还是每天继续吃医院食堂。 不知为何,他想起宁舒的次数越来越多。 多到让骆寻都觉得自己不正常,好像真的离开了她很不习惯一样。 他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她,却总是控制不住。 毕竟医院里好像每个人都在问他:“骆医生,你太太出差还没回来啊?” 骆寻的表情也越来越难看。 倒是宁舒会在心里默默回答:“我已经死了,回不来了。” 第九章 三天后,骆寻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,晚上竟然再次走进了宁舒的卧室。 宁舒也跟着他再次踏进了自己熟悉的房间。 熟悉的床单,熟悉的香薰,只不过时间太久,味道已经有些淡了。 骆寻站在这里,神情却有些复杂。 宁舒当了他那么多年的未婚妻,如果更是他的妻子,可这,却是他第一次进她的房间。 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迈步朝她的床上走去。 然后,坐在了床边。 骆寻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。 只是很长时间看不见她的人,就突然很想来她的房间看看,接着,他又起身去她的书桌前,看着上面摆放的小玩意儿。 乱七八糟的书本,自己做的笔筒,还有一个自己做的丑丑的粘毛娃娃,骆寻拿起来看,忽然想起她好像当时做了两个。 另一个给了他,但被骆寻塞在抽屉底下,从来没拿出来戴过。 而此刻,他摸了一下这个丑娃娃,竟然情不自禁的笑了一下。 笑完后,他终于也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,又恢复了那副冷淡的表情,放下娃娃想离开。 转身前,目光却忽然瞥到桌上乱糟糟的文件上,压了一沓医院的单子。 显眼的“京北三院”几个字,让骆寻的动作停住。 而宁舒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后,人也僵住了。 不好,是她之前每次去治疗的检查单! 骆寻像是想起了那次被陆昊阳抢走的体检报告,眉头微皱。 她到底身体出了什么事? 他从不知道宁舒去过医院这么多次。 最终,骆寻还是伸出了手,将那一沓检查单抽了出来。 在看到每张检查单上都是对肾脏的治疗后,眉蹙得更深,一张又一张翻过。 他的眸色越来越深。 他从没听说过宁舒的肾脏不好,她为什么会这么频繁的治疗? 直到翻到最后一章,看到了偌大的“肾脏捐献证明”几个字。 犹如一道惊雷炸响,瞬间将他整个人都给炸得血肉模糊。 她居然捐过肾,而她的肾脏捐献时间,正好就是三年前,他做手术的那段时间! 仿佛一双大手紧紧扼住了他的心脏,一时间竟然让他有些喘不过气,无法站立。 三年前,给他捐肾的,竟然是宁舒! 所以,那时候她根本就不是赌气去了西藏,而是就躺在和她相邻的手术病床上,毫不犹豫的将属于身体的一部分,移植给了她。 她明明,是那样一个娇气的,怕疼到连手都划破了一道血痕都要跑到他面前来的人,却能不声不响的干出给他捐肾的这种大事! 看到骆寻这副如遭雷击的样子,宁舒飘在身后,神色复杂。 这个世界上,终究还是没有瞒得住的秘密。 最终,还是被他知道了。 她并不想知道骆寻的心理活动,她人都已经死了,这对她来说,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。 只是,多少有些惆怅。 刚想上前一步,忽然,她感觉到自己本就透明的身体开始变得愈发透明起来。 宁舒十分意外,这些天她都没有这样的异常。 难道,她的尸体已经找到了,她,终于要彻底魂飞魄散了吗? 仿佛为了验证她的这个想法,她的手和脚,居然开始一点一点的慢慢消失。 与此同时,骆寻已经拿出电话开始拨打她的号码。 她的手机早已沉江,自然是打不通的,打了好几遍之后,他才迫不及待的打给了陆昊阳。 陆????昊阳过了许久才接电话,不等他说话,骆寻就声音颤抖的质问。 “陆昊阳,三年前给我捐肾的是不是宁舒?三年前她究竟有没有去西藏?你们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?” “宁舒她到底藏在哪儿,告诉我,我马上就要见她!” 语气如此慌张,是他少见的失态。 而奇怪的是,一向爱跟他吵的陆昊阳竟然许久没有回话。 骆寻怒道:“陆昊阳?!” 手机那头,陆昊阳跟在四五个警察旁边,站在宁舒被沉尸的湖水前。 眼睁睁的看着那熟悉的人被用机器打捞起来,面目全非。 他表情哀默至极,半晌,才扯着干哑的喉咙开口。 “好,你过来,我告诉你全部真相。” 第十章 骆寻整个人都处于震惊中,并没有听出陆昊阳语气里的不对劲,等他说完地址后,便匆匆离开。 宁舒身子已经趋于半透明,诡异的飘在了他身后。 很快,骆寻的车停在了湖边。 下车时,他看到骆围满是警车,还有各种打捞工具,心里猛地一揪。 “陆昊阳,宁舒人呢?你让我来这儿干什么?” 当他看到陆昊阳惨白的脸色时,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更加,但骆寻拼命将那股感觉压下,冷声道:“你们又想耍什么花样?” 他的声音都在发抖,但他没有发现。 宁舒看着这熟悉的湖水时,就已经明白了一切。 她平静地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,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缕缕消失。 难怪,难怪她会觉得不舒服。 是因为尸体被找到了,是因为,她大概终于,可以消失了。 陆昊阳还是没说什么,只是带着骆寻走到一辆警车的后门,那上面是一个担架,上面蒙着一块白布,虽然看不见底下是什么,但那股腐臭味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他那是什么。 陆昊阳哑声开口:“这就是,宁舒。” 一句话,斩断了骆寻最后的期望。 他心里猛地一颤,随即怒声道:“你在胡说什么?你真以为我这么好骗吗?宁舒究竟在哪儿,是,你让她滚出来见我,你让她……”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,因为看到陆昊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戒指。 “尸体上发现的,这是宁舒给自己买的结婚戒指吧?” 骆寻僵在了原地,看着那么眼熟的戒指。 没错,那是宁舒买的,他也有一颗一模一样的男戒,被他塞在抽屉最底下,从未见过天日。 骆寻转头去看那担架,他再也说不出话来,只颤抖着伸手,仿佛是想揭开白布。 不要! 骆寻,不要! 宁舒在空气里气得大喊,她向来爱美,也知道沉在湖水里这么久的尸体会恶心成什么样,骆寻已经够讨厌她了,最后一面也不肯让她留个好印象吗?! 可惜,他并没有听她的阻止。 手已经掀开了白布,一阵恶臭味袭来,骆寻看到了她面目全非的脸。 生理性的反胃不可阻挡,但骆寻一动不动。 半晌,他机械的放下白布,固执的说:“这不是宁舒。” 陆昊阳眼眶发红,隐忍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忍不住爆发:“骆寻,你在自欺欺人什么?撞死阿舒的人亲口承认把她沉进了这片湖水,这就是宁舒!” “怎么?你是希望她没死吗?如果她没有在你那儿受委屈,如果她没有在那个晚上出去,她或许的确不会死!” “是你害死她的!她死了你很开心吧?终于可以跟你的杨曦双宿双飞了,再也没有人会缠着你了!” 他越说情绪越激动,而骆寻也再听不下去,漆黑的眉眼酝酿这暴风一样的情绪,他捏紧拳头狠狠朝陆昊阳脸上砸去。 “闭嘴!” “我说了,这不是宁舒!” “她没死!” 不一会儿,两个暴怒又无处发泄的男人就扭打了起来。 好在现在有很多警察,没几下就把两人分开。 “够了!都想进警察局喝茶是吧?” “这具尸体我们要带回去做DNA检测,确认身份后通知你们。” 第十一章 陆昊阳狠狠看了一眼骆寻,扭头便走。 才刚走出两步,又被骆寻抓住,他一回头,看到骆潇的眼神冷若寒潭。 “宁舒的戒指,还给我。” 陆昊阳丝毫不怵,冷笑着甩开他:“给你?你也配?” 说罢,他大步往前走。 骆寻这次倒是没有暴怒,只是僵硬的站在原地,看着警车一辆辆开走,看着陆昊阳也离开。 他站在原地哪儿都没去,脸色沉得厉害。 宁舒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存在越来越弱了。 她看东西开始模糊,听声音也变得不真切,就连飘在骆寻身边时,都有气无力的。 难熬的三天之后。 这三天骆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,只知道他赶往警察局之后,看到玻璃里反射的自己,狼狈的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。 他满眼红血丝,胡茬已经冒的很长,这三天他从未打理自己,也从未睡着过一秒。 只要一闭上眼,就会想到那张肝脏捐献协议,就会想到那白布下面目全非的脸。 陆昊阳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。 两人一同在接待室等着警察过来,等待着最后的宣判。 “经DNA比对,死者确认为宁舒。” 警察话音刚落,陆昊阳便闭上了眼,这个结果他早已接受。 骆寻反而激动地站起来,不断地重复:“怎么可能,怎么可能……” 他这样的反应再陆昊阳眼里简直是作秀,活着的是时候不知道珍惜,人都没了还在这儿装什么? 警察安慰道:“我们明白你们家属的心情,但是结果就是这样,节哀。” 接待室很快只有他们两个人,陆昊阳站起来冷冷开口:“阿舒的遗体我要带走,她的后事,不应该由你这种人来办。” 骆寻猛地抬头:“你做梦!” 他通红的眼眶令陆昊阳一愣,陆昊阳看着他,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。 “骆寻,你疯了是吗?阿舒活着的时候你有给过她半点好脸色吗?她如今死了你又要发什么疯?装到现在也够了,从此以后你跟阿舒尘归尘土归土。” 装? 骆寻倒宁肯他是在装,宁肯那股几乎快要把他吞噬的痛苦是假的! 可惜,撕裂一般的痛感一次又一次涌来,像是要把他的心切成无数块。 是真的。 一切的痛都是真的。 痛得他几乎要呕出血来,连骆寻自己都想不到,失去宁舒,他竟会这么痛。